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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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只要穩下來就可以了。”
無獨有偶，紅燈轉綠時，童桐在演播室裏也在重覆著簡秋寧站上起跑位置時一直自勉著的那句話。
“自古‘穩下來’就都穩不下來。”闃寂的酒店房間裏，李奈忿忿地把手中遙控器一扔，把腦袋埋進了枕頭裏。
“前團跳上。沒有接西松跳……嗯，簡秋寧今天采取的是求穩的策略。”
“立轉720，有一個小晃。好的，穩住。”
“接下來是她成套中難度最大的動作,前團180！啊！”
“哎呀——”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李奈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眾所周知，電視的轉播信號是有延遲的，當你在電視機前為一個動作虔心祈禱的時候，賽場上，不可逆轉的結局其實早已註定。
簡秋寧在前團180這個F組的空翻動作上重心偏離掉了下來。
事後回想起來，她覺得這“失誤”，一點都不出乎意料。
世上從來沒有哪一個體操運動員是永遠不會失誤的。何況是比到第二十一個成套，已經明顯感覺到疲憊的她。更何況，她木感本就不好，說起來一整年裏大大小小的比賽測試平衡木都還沒掉過，這不掉一次，簡直都對不起從小到大教練們總是掛在嘴邊的“弱項”一詞。
再說了，這種“只要穩下來就能贏”的順風順水之勢，對簡秋寧而言也確實是陌生的——她的比賽經驗裏，全是盯準目標努力超越、重壓之下不容有失，一直都在看著山頂向上攀爬的人，忽然站上山峰往下俯瞰時，那一瞬的虛無感和失重感，難道不是“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輕”麽？
或許，只要穩下來就能贏，對那時她尚且稚嫩的心理素質而言，就是要比絕地反擊還要難吧。
不過，當時從木頭上掉下來之後，簡秋寧的腦海中並沒有出現這些多餘的想法。她只是爬上木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集中精神。
這是全能決賽，只要比賽尚未結束，就容不得自怨自艾或是傷春悲秋的情緒。既然前面已經出現了失誤，後面的動作更是必須絕對地認真對待，能挽回一點就挽回一點。
屈體前空翻，釘住，甚至狠下心來接上了上法沒能接上的西松跳；高舉腿360，轉速均勻，落踵穩健。
胡旭平擰緊的眉頭緩緩松開，平心而論，掉木之後簡秋寧狀態的確調適得還不錯，這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於掉木……只能說，誰也不想失誤，可人生不如意，十事恒□□。
但誰讓這一次失誤關系到華國女隊上上下下盼了幾十年的全能金牌呢？即使有千萬條入情入理的緣由可供解釋，能諒解的人，註定是少數。
“怎麽這麽‘簡單’的動作就掉了呢。”簡秋寧的側挺接倒叉順溜落木，孫令德還沈浸在失落之中，也不顧面前還擺著話筒，說出來的話就十分不中聽了。“唉，這年輕選手還是缺乏鍛煉，頂不住壓力啊。”
“後屈兩周，站！這個下法做得不錯。”大抵是還顧忌著央臺解說的影響力，童桐忙不疊地打著圓場：“失誤了之後，有即時補救的意識，也還是很好的。”
“都沒事啦，”杜明暖想起所謂“毒奶”的說法，恨不得能把剛剛說過的話都吞回肚子裏去。摟著面無表情地從賽臺上走下來的簡秋寧，她有一籮筐的話想安慰，可說來說去還是只有一句“真的沒事的。”
方月涵站在一步遠的地方，扁了扁嘴，看起來是觸景生情，又要掉眼淚了。
簡秋寧本以為胡導會批評自己兩句。可事實上，胡導只是溫柔地說了一句“別灰心”，就連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地，像是在看一只隨時都可能羽化而去的蜉蝣。
“好了，13.733，也沒有那麽差。”在一片帶著憐惜的沈默中看到最終得分，簡秋寧還是強迫自己開口打破僵局，同時也是在強迫自己接受現實，奮鬥到最後一刻。“不是暖暖你經常掛在嘴邊的嗎？比一場忘一場，自由□□一定要比好了……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的。”
說到最後，簡秋寧聲音還是低了下去。
“對對對，你一定能比好的。”杜明暖和方月涵卻是異口同聲地叫起來，兩雙眼睛裏再一次放射出狂熱的光芒：“前兩輪領先那麽多，一定還有機會的！”
不遠處的自由體操場地上，柳曦的900-180再一次成功地落地，扒著賽臺的章齡興奮地連連揮拳。
人類的悲歡，即使在隊友之間，似乎也是並不相通的。
在孫令德的長籲短嘆中，第一組選手的比賽繼續進行。法拉利不愧是比賽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將，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前面簡秋寧掉木的影響，5.8成套穩定完成。斯金內爾也把她剽悍的難度展現得淋漓盡致，F組的阿拉伯團引得全場驚嘆。
再接下來就是資格賽以15.5的絕對高分平衡木排在單項第一的安德雷亞了。只見她輕快地從木中間壓上，幾個手花一翻，便在木上直起了身子。節奏的急促和手部動作的花哨繁密正是羅馬尼亞隊平衡木的傳統特色之一。
小翻，直接接後團360。
“BF的動力性連接有0.2加分，這個連接在本周期非常值錢。”孫令德帶著幾分艷羨地介紹著，“不過呢，高難度的動作失誤率還是很高的，我記得她去年的平衡木決賽就是在這個動作上出現了掉木的失誤吧？”
“毽子後直，BE連接加分0.1——”
“好！腿擡起來了！這裏有一個中晃！”
“我們看到她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有兩個技巧連接串。”童桐無語地瞥了一眼孫令德。都知道安德雷亞是淩雪競爭平衡木冠軍的頭號勁敵，甚至在全能比賽中對出現了大失誤的簡秋寧也有一定威脅，但這樣當著鏡頭就給對方的失誤叫好也太誇張了吧？
但孫令德卻沒有收到她的暗示，繼續變本加厲地“幸災樂禍”：“前挺接分腿跳！好！又來一個小晃！”
“交換腿跳接交換腿180，再接西松跳，三個跳步動作的連接，這個開度不太好啊。”
幾個混合連接之後，安德雷亞退到木端準備下法。毽子，後直1080度下——與柳曦一樣的F組高難度下法，但她的完成相當富裕，身子完全轉正了之後主動準備落地，幾乎釘得紋絲不動。
鏡頭拉近，安德雷亞臉上展露了放松的笑容。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東歐美人兒，領如蝤蠐、齒如瓠犀，笑起來顯得格外清純甜美。得分14.933，這還是有一個中晃一個小晃以及連接斷裂之後的成績，足見裁判對她這套動作的喜愛。
“她的跳步重心真的好高！感覺腿上安了彈簧似的。”華國隊的幾個女孩兒們倒是一致認可這個成套的觀賞性，紛紛由衷讚嘆著。“後團360也像飛起來了一樣。難怪裁判給分這麽大方。”
“柳曦啊，你看安德雷亞今天的成套怎麽樣？”場館另一邊，章齡卻循循善誘地看向了柳曦。“她難度沒認上6.5呢。”
柳曦靜靜地垂著眼皮不說話，摳著指甲縫裏的鎂粉。
“唉，你個胸無大志的。”章齡嘆了口氣，轉頭去看大屏幕。那上頭，簡秋寧的45.033還排在頂端。
說起來，從曾經的兩次大賽來看安德雷亞是不太穩定的選手，可在她今天可圈可點的發揮之後，擁有一顆大心臟的法爾加芙娜的表現，反而難免叫人失望。小晃不斷，連接幾乎斷光，下法幾步踉蹌，雖說沒有大錯，得分只得14.266。也是，她和簡秋寧一樣，屬於木感不太好的類型，去年能夠“撿漏”世錦賽平衡木的單項冠軍，除了她自己超乎尋常的發揮，對手莫名其妙地連環掉鏈子才是關鍵所在。
“唔，我的偶像肯定是感冒了，這狀態哢哢哢地掉哇。這下很難比過安德雷亞了。”
方月涵頗有些垂頭喪氣，這場平衡木偶像和好友都發揮不佳，看得她心裏直發堵。而等“黑金剛”在萬眾矚目中登場之後，她更是化悲憤為詛咒，和杜明暖一起小聲念叨著“掉！掉！掉！”
簡秋寧實在沒那麽厚的臉皮跟著喊“掉”，但心裏也未嘗沒有那麽一絲僥幸。然而事與願違，不知道貝琳達·奎勒是在團體時把體操迷調侃中的“掉木券”用完了，還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所以格外賣力，一個6.3的成套竟是完成得滴水不漏，唯有團身旋下後頭蹦了一步是最明顯的瑕疵。
15.050分，奎勒的名字一下子跑到了簡秋寧前邊。
“別慌啊，別慌，差了0.142，這不是最後一輪，自由操還有機會……就一點點……可以追上的……”熟悉的分差仿佛觸到了隱形的開關，過去的回憶忽然大舉發起攻擊，胡旭平艱澀地呼吸著，恍惚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簡秋寧看著胡導從未有過的慌亂模樣，心臟突地往下一沈，接著又狠狠地往上一蹦，大腦飛速地運轉著。0.142，這個差距是要比想象中小的，她的自由體操計劃難度恰恰比對手高出0.1，而百分位以後的那些差距，只要能站得稍微穩那麽一點點，就可以彌補的。
對，我要追上去，我要追上去。
幾近沸騰的血液吶喊著堅定的誓詞，困乏酸軟的感覺被洗刷殆盡。簡秋寧握了握拳頭，義無反顧地排到了“黑金剛”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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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紅燈轉綠時，童桐在演播室裏也在重覆著簡秋寧站上起跑位置時一直自勉著的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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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團跳上。沒有接西松跳……嗯，簡秋寧今天采取的是求穩的策略。”
“立轉720，有一個小晃。好的，穩住。”
“接下來是她成套中難度最大的動作,前團180！啊！”
“哎呀——”
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李奈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了掌心。眾所周知，電視的轉播信號是有延遲的，當你在電視機前為一個動作虔心祈禱的時候，賽場上，不可逆轉的結局其實早已註定。
簡秋寧在前團180這個F組的空翻動作上重心偏離掉了下來。
事後回想起來，她覺得這“失誤”，一點都不出乎意料。
世上從來沒有哪一個體操運動員是永遠不會失誤的。何況是比到第二十一個成套，已經明顯感覺到疲憊的她。更何況，她木感本就不好，說起來一整年裏大大小小的比賽測試平衡木都還沒掉過，這不掉一次，簡直都對不起從小到大教練們總是掛在嘴邊的“弱項”一詞。
再說了，這種“只要穩下來就能贏”的順風順水之勢，對簡秋寧而言也確實是陌生的——她的比賽經驗裏，全是盯準目標努力超越、重壓之下不容有失，一直都在看著山頂向上攀爬的人，忽然站上山峰往下俯瞰時，那一瞬的虛無感和失重感，難道不是“生命中無法承受之輕”麽？
或許，只要穩下來就能贏，對那時她尚且稚嫩的心理素質而言，就是要比絕地反擊還要難吧。
不過，當時從木頭上掉下來之後，簡秋寧的腦海中並沒有出現這些多餘的想法。她只是爬上木頭，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集中精神。
這是全能決賽，只要比賽尚未結束，就容不得自怨自艾或是傷春悲秋的情緒。既然前面已經出現了失誤，後面的動作更是必須絕對地認真對待，能挽回一點就挽回一點。
屈體前空翻，釘住，甚至狠下心來接上了上法沒能接上的西松跳；高舉腿360，轉速均勻，落踵穩健。
胡旭平擰緊的眉頭緩緩松開，平心而論，掉木之後簡秋寧狀態的確調適得還不錯，這就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至於掉木……只能說，誰也不想失誤，可人生不如意，十事恒□□。
但誰讓這一次失誤關系到華國女隊上上下下盼了幾十年的全能金牌呢？即使有千萬條入情入理的緣由可供解釋，能諒解的人，註定是少數。
“怎麽這麽‘簡單’的動作就掉了呢。”簡秋寧的側挺接倒叉順溜落木，孫令德還沈浸在失落之中，也不顧面前還擺著話筒，說出來的話就十分不中聽了。“唉，這年輕選手還是缺乏鍛煉，頂不住壓力啊。”
“後屈兩周，站！這個下法做得不錯。”大抵是還顧忌著央臺解說的影響力，童桐忙不疊地打著圓場：“失誤了之後，有即時補救的意識，也還是很好的。”
“都沒事啦，”杜明暖想起所謂“毒奶”的說法，恨不得能把剛剛說過的話都吞回肚子裏去。摟著面無表情地從賽臺上走下來的簡秋寧，她有一籮筐的話想安慰，可說來說去還是只有一句“真的沒事的。”
方月涵站在一步遠的地方，扁了扁嘴，看起來是觸景生情，又要掉眼淚了。
簡秋寧本以為胡導會批評自己兩句。可事實上，胡導只是溫柔地說了一句“別灰心”，就連看著自己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地，像是在看一只隨時都可能羽化而去的蜉蝣。
“好了，13.733，也沒有那麽差。”在一片帶著憐惜的沈默中看到最終得分，簡秋寧還是強迫自己開口打破僵局，同時也是在強迫自己接受現實，奮鬥到最後一刻。“不是暖暖你經常掛在嘴邊的嗎？比一場忘一場，自由□□一定要比好了……不到最後一刻，我不會放棄的。”
說到最後，簡秋寧聲音還是低了下去。
“對對對，你一定能比好的。”杜明暖和方月涵卻是異口同聲地叫起來，兩雙眼睛裏再一次放射出狂熱的光芒：“前兩輪領先那麽多，一定還有機會的！”
不遠處的自由體操場地上，柳曦的900-180再一次成功地落地，扒著賽臺的章齡興奮地連連揮拳。
人類的悲歡，即使在隊友之間，似乎也是並不相通的。
在孫令德的長籲短嘆中，第一組選手的比賽繼續進行。法拉利不愧是比賽經驗極其豐富的老將，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前面簡秋寧掉木的影響，5.8成套穩定完成。斯金內爾也把她剽悍的難度展現得淋漓盡致，F組的阿拉伯團引得全場驚嘆。
再接下來就是資格賽以15.5的絕對高分平衡木排在單項第一的安德雷亞了。只見她輕快地從木中間壓上，幾個手花一翻，便在木上直起了身子。節奏的急促和手部動作的花哨繁密正是羅馬尼亞隊平衡木的傳統特色之一。
小翻，直接接後團360。
“BF的動力性連接有0.2加分，這個連接在本周期非常值錢。”孫令德帶著幾分艷羨地介紹著，“不過呢，高難度的動作失誤率還是很高的，我記得她去年的平衡木決賽就是在這個動作上出現了掉木的失誤吧？”
“毽子後直，BE連接加分0.1——”
“好！腿擡起來了！這裏有一個中晃！”
“我們看到她的能力還是很強的，有兩個技巧連接串。”童桐無語地瞥了一眼孫令德。都知道安德雷亞是淩雪競爭平衡木冠軍的頭號勁敵，甚至在全能比賽中對出現了大失誤的簡秋寧也有一定威脅，但這樣當著鏡頭就給對方的失誤叫好也太誇張了吧？
但孫令德卻沒有收到她的暗示，繼續變本加厲地“幸災樂禍”：“前挺接分腿跳！好！又來一個小晃！”
“交換腿跳接交換腿180，再接西松跳，三個跳步動作的連接，這個開度不太好啊。”
幾個混合連接之後，安德雷亞退到木端準備下法。毽子，後直1080度下——與柳曦一樣的F組高難度下法，但她的完成相當富裕，身子完全轉正了之後主動準備落地，幾乎釘得紋絲不動。
鏡頭拉近，安德雷亞臉上展露了放松的笑容。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東歐美人兒，領如蝤蠐、齒如瓠犀，笑起來顯得格外清純甜美。得分14.933，這還是有一個中晃一個小晃以及連接斷裂之後的成績，足見裁判對她這套動作的喜愛。
“她的跳步重心真的好高！感覺腿上安了彈簧似的。”華國隊的幾個女孩兒們倒是一致認可這個成套的觀賞性，紛紛由衷讚嘆著。“後團360也像飛起來了一樣。難怪裁判給分這麽大方。”
“柳曦啊，你看安德雷亞今天的成套怎麽樣？”場館另一邊，章齡卻循循善誘地看向了柳曦。“她難度沒認上6.5呢。”
柳曦靜靜地垂著眼皮不說話，摳著指甲縫裏的鎂粉。
“唉，你個胸無大志的。”章齡嘆了口氣，轉頭去看大屏幕。那上頭，簡秋寧的45.033還排在頂端。
說起來，從曾經的兩次大賽來看安德雷亞是不太穩定的選手，可在她今天可圈可點的發揮之後，擁有一顆大心臟的法爾加芙娜的表現，反而難免叫人失望。小晃不斷，連接幾乎斷光，下法幾步踉蹌，雖說沒有大錯，得分只得14.266。也是，她和簡秋寧一樣，屬於木感不太好的類型，去年能夠“撿漏”世錦賽平衡木的單項冠軍，除了她自己超乎尋常的發揮，對手莫名其妙地連環掉鏈子才是關鍵所在。
“唔，我的偶像肯定是感冒了，這狀態哢哢哢地掉哇。這下很難比過安德雷亞了。”
方月涵頗有些垂頭喪氣，這場平衡木偶像和好友都發揮不佳，看得她心裏直發堵。而等“黑金剛”在萬眾矚目中登場之後，她更是化悲憤為詛咒，和杜明暖一起小聲念叨著“掉！掉！掉！”
簡秋寧實在沒那麽厚的臉皮跟著喊“掉”，但心裏也未嘗沒有那麽一絲僥幸。然而事與願違，不知道貝琳達·奎勒是在團體時把體操迷調侃中的“掉木券”用完了，還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所以格外賣力，一個6.3的成套竟是完成得滴水不漏，唯有團身旋下後頭蹦了一步是最明顯的瑕疵。
15.050分，奎勒的名字一下子跑到了簡秋寧前邊。
“別慌啊，別慌，差了0.142，這不是最後一輪，自由操還有機會……就一點點……可以追上的……”熟悉的分差仿佛觸到了隱形的開關，過去的回憶忽然大舉發起攻擊，胡旭平艱澀地呼吸著，恍惚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簡秋寧看著胡導從未有過的慌亂模樣，心臟突地往下一沈，接著又狠狠地往上一蹦，大腦飛速地運轉著。0.142，這個差距是要比想象中小的，她的自由體操計劃難度恰恰比對手高出0.1，而百分位以後的那些差距，只要能站得稍微穩那麽一點點，就可以彌補的。
對，我要追上去，我要追上去。
幾近沸騰的血液吶喊著堅定的誓詞，困乏酸軟的感覺被洗刷殆盡。簡秋寧握了握拳頭，義無反顧地排到了“黑金剛”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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